【长顾 底特律pa】故归（三）
已经跨出去一步的长庚立刻把踏入尸堆的脚收了回来。顾昀也明显一愣，不到五个小时就被他们发现死了二十三个人，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就要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了。
慌张跑过来的沈易都急死了，现在顾昀就是跟顶梁柱，是个旗杆，所有人都乱作一团的时候，沈易只有看见顾昀的时候才能觉得靠谱，虽然此人靠谱的时候简直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不过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是沈易看来放心的唯一一个优点了，“给个话啊！”
顾昀摆了摆手，转过身去，“又不是整个警局就我一个人，让老蔡去，然后让何荣辉带队封锁一些废弃的公寓，烂尾建筑，无人区…就差不多这种地方，逐个排查。”
沈易不明就里，但是这种时候顾昀说什么是什么吧，转身出去了，他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着。结果刚出门，就听见长庚叫他，连忙回头，“怎么了？”
“把一些偏僻的医院也查一查吧，看看有没有丢了的尸体。”
沈易这下真懵了，“啊？你是说有人刨坟？”沈易说的是句开玩笑的话，长庚听了却点点头，回身指着附近的一句尸体，“沈先生看，根据扫描，这个人是在医院死的，有肝癌晚期，身上的刀伤并不是致命伤，是死后才刺上去的。”
顾昀听了也忍着难闻的气味准备踏进尸堆，却被长庚抬手拦住，“子熹别过来了，脏。”
顾昀把拦着他的手摁了下去，长庚还想推开他，却被死死攥住了手腕，只好作罢。他简单扫了扫周围，便问长庚，“哪个是死的最久远的？”
长庚说了声稍等，就偏过头去，开启扫描功能开始进行资料比对。他眼前在外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出现了几个信息条目，挨个快速浏览之后，报告道：“最早的就是刚刚提到的肝癌晚期患者，最晚…也就是一周前的，也不是刀伤致死，是被人勒断了脖子，这起案子是在三天前抓到的凶手，已经结案了。”
科技改变生活，顾昀切身体会到了这句话，同时也察觉到了中央警局养了多少饭桶和蛀虫。
“季平，别让老何蹲无人区了，蹲医院吧，还有让蔡玢立刻带人查那十一个人是不是也都跟这边一样。”
“是。”搞清情况的沈易不敢耽搁，拉上葛晨就去办了。
吩咐完了沈易，顾昀突然脚下一软，险些栽过去。幸好长庚在身边，一把把他揽住，几乎是拖着将他搬离了尸堆，此时的顾昀飘的都跟快要飞升一样。长庚扶着他走出了充满死人味的屋子，在外头废弃公园的长椅上坐下了。
顾昀哆哆嗦嗦的从腰包里摸出来一个针剂，却迟迟对不准血管扎不下去。长庚单膝跪在他面前，从他手里抽走了针剂，“我来吧。”
早就没力气跟他挣扎的顾昀点点头，任凭对方抓着自己的胳膊。
顾昀太瘦了，胳膊能被长庚轻而易举的握住，血管在小臂上清晰可见。一针注射完毕，顾昀就靠在脏兮兮的椅背上等待药物发挥作用。
长庚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顾昀揉着太阳穴，头太疼了，他甚至有点听不清长庚说什么，耳鸣让他想把耳朵撕下来，“老毛病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昀沉默了一会，“从鬼门关回来之后…”
也是你走之后。
这个答案和长庚心里的不谋而合，长庚突然觉得自己的人造心脏狠狠地抽痛了几下，疼的想让蜷缩起来。他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也跟被糖果黏上了一样，张都张不开。良久，才憋出来一句话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顾昀摆摆手，示意他让自己静一静。长庚微微欠身，倒退着走了几步之后，转过身停下了。
仿生人的背影烙在这个多事的早晨，让顾昀无端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也许真的如了沈易的那句话，现在把他带回来，不是什么好事。
“呸，我这碎嘴…”顾昀连忙小声嘀咕了一句，毕竟他这黑乌鸦的名声可是人尽皆知的，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等到顾昀头不疼了腿不软了又能上天比天高下海比海大天王老子也管不住了的时候，他站起来又走进那个死气沉沉的屋子，路过拍了拍长庚的肩，示意他跟上。
“去随便转转，看能发现什么新东西。”
有顾昀发话，长庚可以在案发现场横着淌。他走到里屋，发现了一副巨大的挂画，几乎覆盖了整面墙，上面落满了灰尘，原本画的是什么已经看不见了，为了不破坏现场，长庚没有贸然上手扫除灰尘。长庚开启了扫描的功能，眼前出现了全息影像，将整幅挂画都扫了一遍，发现了右上角有损毁，是烧的。
“烧的？为什么会在上面被烧…”长庚又将视线移到天花板上 ，天花板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能表现被烧过，长庚又将视线放下来，看见左下角的墙上有黑色的痕迹，是被烧过的痕迹。
长庚立刻退了一步，将手摁在了腰间的枪上，加快了扫描速度。
…屋内没有取暖设施、画框边上有落灰减少的地方却没有指纹、屋内有人生火、仿生人不需要取暖…
涉案人员不止一个，有人类也有仿生人，被藏匿者是人类！
长庚迅速得出结论，立刻返回顾昀身边。顾昀正蹲在废弃公寓的厨房里的冰箱前面，左手拿着一罐可乐，右手是一桶泡面。
“子熹，怎么了？”
“离保质期还很远…这里原来应该还通过电…真没想到，一个人类也会干出这种事情…”
长庚看顾昀也知道了这件事，低下身子，附在他耳朵边上说道：“屋里可能有密道，被藏起来了，我不确定是哪边干的，没有妄动。”
顾昀明白了长庚压低声音的用意，站起来，假装查看手里的东西，也喘气一样的说：“是人么？”
“仿生人。”
“留意这里的仿生警察，发现不对立刻汇报。”
“你认为是我们这边的？”
“指令在某一层卡了。”顾昀说到这抬眼看了一眼长庚，正好撞上长庚机器做的眼睛，立刻收回实现，故作冷静的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颗眼角的泪痣在镜架的移动中闪现了一下，“别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知道了，我也不傻。”
“…是…对不起。”长庚微微欠身，低下了头
“你对不起我哪儿了？”
“我…”
“少来，盯着去。”顾昀手一挥想把长庚打发走。结果长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怀里一带，死死搂着他转了个身躲在冰箱后面。
玻璃破碎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一发子弹狠狠地嵌在了地里。顾昀立刻反应过来，挣开长庚的怀抱，想要从冲出去，结果刚出死角就差点挨了一拳。
顾昀抬手就挡，立刻转被动为主动，扭住了对方的手腕，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好一招请君入瓮！”发现是一名不允许佩戴枪支的仿生警察，顾昀一下子明白了来龙去脉，火从心起，“一帮混账塑料玩意！”
“子熹！”
“我能应付，去追那个人，死活都行，然后通知沈易！”
“是！”
长庚立刻翻窗出去，开启大范围扫描，立刻锁定了目标，拔腿追了上去。所幸还没跑远，只是隔了一个十字路口，人类可能会跟丢，可仿生人却永远不会。
也不管什么红灯绿灯了，长庚横闯马路，让好几辆车紧急踩了刹车，引的一路鸣笛，长庚单手撑住一辆车的车前盖跳了过去，加快脚程追着前面的人。
狙击手背着大提琴的盒子拐进了一个小巷，长庚跟着跑了进去，也不管自己没系上的外套口子让自己的衣摆随风凌乱，招惹一路的狗对他狂吠。
背着盒子的人慢慢的开始攀爬巷子中间的铁栅栏——看这个架势，是人类，仿生人的身手可不是这么烂的。
所以长庚利索的借助狭窄的空间一个三角跳攀到了栅栏的顶上，接着立刻往下一跳，单膝着地，外套被铁齿挂了块布下来。终究错了一步，那人已经出了巷子口，进了外面的马路。不敢耽搁一步，长庚拔腿追了上去。
刚出巷子口，可跑到马路中间，一阵鸣笛就响了起来，还没等退开，砰的一声巨响，长庚觉得自己的蓝血循环系统突然堵住了，还没等做出任何防护措施，身体就失去了重心，眼睛一下子黑了，是视力系统停止运作。
他觉得自己倒在了地上，没有蓝血循环，脉搏处理器运转不了，爬也爬不起来可听力系统却完好无损，他还能清楚的听见周围的声音。
他认为自己追不上那个人了，立刻顺位执行了顾昀的第二个命令，给沈易发了警告消息，提醒他们小心，就开启了自己的保护休眠模式。
他休眠之前，听见了外界的叫骂声。
“操…装了个塑料玩意…车都给我弄坏了。”
“别在这里休眠啊！起来！到路边去！堵路！”
“唉！这制服不是警察么！现在警察都这么没用开始用这些玩意办案了？！”
长庚有心反驳却无力张口，休眠已经进入了百分之九十，他完全休眠之前突然想起了顾昀今早问他的话。
“地狱的感觉怎么样？”
“不会比这更差了…子熹…对不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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